冯子彬:亲历高树勋将军邯郸起义

发布时间:2024-03-13 16:08   本文被浏览过:

因南京情缘南下从戎
      1937年“七七事变”时,我还在惠民乡师(惠民简易乡村师范学校,专门培养乡村小学教师)读书,后来的参军经历与我在惠民乡师读书时的一次经历有关。

      1936年,中央要在南京举行全国童子军第二次大检阅大露营,乡师可以派四个人参加,自由报名,路费由校方负责。我于是报了名获得了参加的机会。
      当时,全省各校的童子军都到济南集合,在千佛山下进行了几天集训。集训完毕,当时的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给我们讲了话,具体内容是什么已经不记得了,当时只觉得他的讲话内容文不对题。
      是年十月八日,我们乘火车抵达南京。十月九日,何应钦先行预检。十日,由蒋介石正式检阅。检阅时,他身着陆军特级上将大礼服。
阅毕,蒋讲话。到现在只记得的一句是:“我们这就要和敌人开战!”可能是各国驻华武官在场不便直接提日本的名字,但他说“和敌人开战”人们都能理解是对日本说的。

      虽然在南京只是匆匆待了数日,但南京给我留下的印象很好。
      作为国都,南京是清洁的,街面上连烟蒂、纸屑、甘蔗渣都没有,只是高楼大厦不多。在路口站岗的士兵,都是穿草绿色军装、头戴钢盔。向他们问路时,态度和蔼,对人有礼貌。总觉得跟北方兵不同,是有些教养的。后来才知道,这些都是宪兵。
      正是在这一年,张学良发动了“双十二事变”,当时的电台里不停播放:“张逆学良,背叛党国,劫持统帅,罪该万死……”没多长时间,事变和平解决。“七七事变”爆发后,日寇又于八月十三日在淞沪登陆进兵,全面抗战之势业已形成。国家为留住我们这些书生苗子,让学校向后方迁移,目的地不明确,似乎是到云贵边疆地带。背井离乡的确切时间是在1937年11月11日下半夜,一路沿周村、邹平、济南、泰安方向南下。
      也正是从随校流亡之日起,我脑海里就萦绕着决不在日寇铁骑下当亡国奴,应弃笔从戎,尽上国民一份力量的念头。
      但是,我对北方军队的印象并不好,并不愿意加入北方军队。在南京接触过的士兵给我留下了有礼教、不蛮横的印象,这样的军队是可以加入的。
      恰逢其时,在泰安停留时,我偶然见到了炮兵学校(国民党南京炮兵学校,国民党的炮兵军官多出自该校,记者注)要塞干训班招考学兵的广告。我个人觉得这是去南方当兵的一个好机会,于是报名并向乡师老师辞别,乡师老师对我的做法表示支持。
      就这样,我参加了炮校要塞干训班学兵队,当了兵,并于不久后坐车到了南京。
      故地重游,战时的南京与昔日大不相同,街上杂物到处都是。晚间,车站遍是前方运来的卧在担架上的伤兵,无人看护,景象十分凄凉。
      不过,即使这样,也没能影响我要当兵的决心。
      着军装戴钢盔报考黄埔随着战局变化,炮校奉命西迁武汉。我所接触到的炮校的军事训练内容是单兵动作、队列活动,不学什么军事知识。管理上则强调下级绝对服从上级,不许表达自己的意见。
      期间,担任采买任务的同学外出回来后传递消息,说在街上看到了黄埔军校的招生启事,于是我们几个商量着去试试报考黄埔军校。连排长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,但我们最终说服了他。就这样,我穿着军装,戴着钢盔走进了考场。考语文的时候,我们不打草稿,提笔直书。我写的字也有点水平,几个建厂教官不停地到我桌前来看,大概觉得这是个不一般的兵。
      后来,我进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(二分校)重机枪专业科学习。我们入校的这一期是十四期,在这一期从全国各校排序是第五总队,校址在武昌南湖。这期间,日本飞机经常轰炸武汉,只要警报一响,大家就拿起枪排好队迅速跑到校外的田野里卧倒隐蔽。当时队长嘱咐,卧倒时须面部向下,否则敌机容易发现。
      因敌机骚扰不断,无法开展正常的学习,军校最终西迁到湖南武冈。学校的课程门类很多:文化课有总理遗教、领袖言行、战时经济、国际时事等;军事课有战术、兵器、测绘、筑城、航空、通信等。
      武器的使用上,枪炮着重于实际操作、实弹演习。学生在校期间,可以说消耗子弹无数。学校里的任何活动都是根据实战要求而定。学生之所以能有进步,也是因此。
      将近毕业时,学校请名流学者给我们讲话。记得有一次请了一位名叫刘凯元的教授,讲了讲当时的国际与中国的抗日前途的大问题,我们听得很入耳。但后来区队长说,不能再去听刘教授的讲话,“听听他的言论你们就都变成共产党了。”
      那时刘教授可能是全以唯物的观点阐明问题的。不过,学生们那时都没有什么政治倾向,并不把共产党看作是异党。
      就这样,我在军校学习了一年,完成了一个下级军官所需学习的军事技能。
 
归鲁途中同学遇难终生难忘

      毕业之后,学校要对学生按照个人意愿进行分配。二分校这一期毕业的山东人不少,大概有六七十人。当时山东已经全部沦陷,省政府已经迁往鲁南山区东里店,我们这些人决定回家乡抗日。
      经与山东省政府联系后,我们于1939年2月初启程,经湖南、湖北、河南、山西、河北、山东六省,用时整半年。
      抵达河南汤阴县之前的路程还算顺利,但在汤阴境内出了大问题。
      汤阴县境沿铁路一带有护路红枪会,他们早受了日寇的收买,只要有队伍经过,就会起而截留,夺取枪支弹药。
      我们一行人经过此地,目标很大。黎明之时,我们发觉有队伍堵截,由于情况不明只能开始跑。
      逃跑的路上,有人被打死,有人跳井,还有人被红缨枪戳倒,躺在路边时这些准汉奸们还在他们身上蘸血。
      此次殉难的同学中,有好几个原乡师的同班同学,马传森即牺牲于此。
      烟台八中有个姓李的同学在逃跑时投了井,情况缓和之后,我们去井边捞他。他说:“你们已经被敌俘虏,我不能上去当俘虏。”于是自溺于井中。原通信队的一个同学,身上不知被他们戳了多少枪,所幸没伤着心脏,伤愈后身体一直很虚弱。
      我们同学一行分配赴鲁抗战,行军汤阴,数人遇难一事,常凝集我的心中。中国当时日寇入侵,大敌当前,是每一个儿童都知道的事,不附敌、不助敌、不做对敌有帮助的事,这是每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都能辨得清的事。可是生存于日伪政权所及之处的人,为帮助日寇去杀害手无寸铁的过路军人,行为之卑鄙、手段之恶劣、做法之残忍,真是令人痛心。1939年杏子熟时我们抵达山东。省府原计划把我们分配到各县,着手组织训练武装力量,但日寇随时可能进行扫荡,现实情况紧急,于是把我们分配到新四师、51军随军行动,待局势缓和再做分配。
      我被分配到新四师师长吴化文部,该师原是韩复榘属下的手枪旅,韩伏法后划归省政府指挥。由于日寇在鲁南地区调集重兵扫荡,国军在这一地区的大部队已经无法立足,接战几次后,省府指示可以越过大汶河转移向西。
      在吴化文部,我们虽是军事干部,但并不受重视。
      随部转移到接近冀鲁豫边区的濮城(现河南濮阳境内)后,我决定投奔驻在这一带的鲁西行署袁骋之专员。
 
(来源:齐鲁网    2013-07-10)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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抗战史上的今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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