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汝贤、杨绍权:广州沦陷时期的内地通邮

发布时间:2021-07-15 09:59   本文被浏览过:

 1938年10月21日,广州沦陷于日本帝国主义手中。大约经过两个月的时间,广州邮政总局便在西堤大同酒家的现址(即现在包括广州戏院)恢复办公。广州附近外围沦陷地区可以通邮。这是在日本宪兵司令部控制下的汉奸机构的邮局,每日有便衣日本宪兵10余人带同汉奸通讯人员前来检查。特别是沦陷地区和非沦陷地区之间的往来信件,悉被开拆。有些信件内容稍为含糊或措词欠通顺,即指为游击队的密语函件,按照地址拘捕追究当事人。

      当事者被逮捕后遭到敌人的拷打刑讯,甚至有被杀害的。

      这个广州邮政管理局虽然是由敌人扶植起来的汉奸机构,但是,它和原来的邮政总局,还有着微妙的关系。我国邮政事业,从清末时期开始,即已操纵在外国侵略者手中。在“邮政独立”的口号下,并不因统治政权的更换,而改变他的从属关系。广东虽然有一部分地区沦陷了,但还有不少地区坚持抗日。因此,在这个时期,广东省的邮政机构,分裂成为三处:一处是随同广东省政府搬迁至曲江的广东邮政管理局曲江办事处,专管广东省内非沦陷区的邮政事业。后来又在茂名城设立一所广东邮政管理局茂名办事处,就近指挥管理广东西江四邑及南路一带未沦陷地区的邮务。另一处就是上述的“广州邮政局”,它的正式名称本为“广东省邮政管理局”,但因它所管理的业务范围,只以广州附近一带的沦陷区为限,故一般改叫“广州邮政管理局”,以资识别。这三处邮局由于沦陷区与非沦陷区的区分,没有什么辖属的关系。可是,从沦陷区与非沦陷区之间的互相通邮,交换邮包等情况来讲,是继续发生业务上的关系的。并非沦陷区内的汉奸邮局,就拒绝接受投向非沦陷区的邮件,同样,非沦陷区内的邮局亦然。

      既然中华邮政有着这样的“独立”或者说是“统一”的特殊性质,外国控制者的最高当局,就不能不因为日本宪兵检查信件而考虑到这样的问题:如果由于日本宪兵检查信件造成许多恐怖的刑讯和杀人事件,使人人谈虎色变,再不敢向非沦陷区内通汇、通邮,则使邮政收入大为减少。同时,在日寇尚未侵入我国之前,国际邮局寄来中国的邮件,属华北各地的邮件一律装入一个总包之内,寄到北京分发,属华中、华南方面的,亦寄到上海、广州。中国地方大、地名多,外国邮局实无从细分属于何省何县所治,仅以接近某大城市即由该处转去。及至华北、华中、华南各地相继沦陷,外国邮局更无从分开何处沦陷或何处非沦陷,而且又由于作战关系,沦陷地区往往又被收复,甚至形成“拉锯”状态。所以邮政当局根据上述种种情况,便尽量避免敌人检查,首先在香港设置了一个“中国邮局分信处”(Chinese Post Office Sonting Department),通知香港邮政总局将所有由外国寄回的邮件总包,由分信处开拆,分好省区和沦陷区、非沦陷区。又在大鹏湾附近的沙鱼涌(叠福乡)设立一所广东省邮局沙鱼涌分信处,凡属沦陷区的信件,则由香港分信处投到广州,非沦陷区的信件则投到沙鱼涌分信处,另外分成华北、华南、华中各方面的邮件总包,投向各地。总的来讲,就是外国寄到中国的邮件,先在香港分信处分好沦陷区与非沦陷区两路线,然后再由沙鱼涌分信处再分为华北、华中、华南三条非沦陷区路线。

      广州沦陷后不久,我即在大同酒家的那个所谓广东邮政管理局恢复工作,约有半年,便接广东邮政管理局曲江办事处来电,要我转回“后方”供职。那所谓“后方”即是未有沦陷的地区(或游击区),完全是要秉承曲江办事处的命令,是由重庆全国的邮政总局指挥管理的。我受命之后,便通过沦陷区的封锁线到达沙鱼涌,见到该分信处已经组织成立,工作情况悉如上述。但运输方面实在大成问题,后来我便往惠州、河源一带,筹划邮包抢运工作。

      沙鱼涌是一个很小的地方,属广东省宝安县。日本侵略军从大鹏湾登陆后,占领了沙鱼涌,直捣广州。广州沦陷后,他们便将沙鱼涌放弃。地属沦陷区与非沦陷区交界的边沿,因此利用这里来作为国际邮件分信处。每天由香港新界的大埔圩,“轻包”用人力,“重包”用船舶运来,亦甚便利。从大埔每天有一两班小火轮直开沙鱼涌,许多物资都取道香港运至沙鱼涌输入国内,不过数月,沙鱼涌竟变成一个国际的交通运输线。而投机倒把、走私的人,也越来越多。运输的小火轮增至十余艘仍嫌不足,码头海滨一带的货物堆积如山。敌人探知这样情况,便不时派飞机来轰炸,可是炸者自炸,运者自运,货物的输入毫不因此而有所减少。

      沙鱼涌(叠福)邮政分信处,每天由香港运来的邮件极多,除信件外,包裹亦占相当比重。不少洋货小包,由外国寄至“非沦陷区”各地,所以业务上相当繁重。我在河源邮局招来约一百名的长伕,日夜兼程抢运邮件,先由沙鱼涌运到淡水,再由淡水接驳到惠阳,以上都是步行。到惠阳后雇专艇运到河源,再步行运往老隆。然后接上汽车直达曲江,转往广西、四川各省。本来沙鱼涌是有公路可通淡水、惠阳的,因为公路被敌人破坏,不能行车,才改为步行。

      这条邮路的开通,对于抢运非沦陷区的邮件使之避免日本宪兵司令部的检查,也起了一些作用。

        (来源:《广州文史资料存稿选编》第八辑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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